安绫-Aloe

平安夜。街道上安静得能听到雪落地的声音。店铺门口的圣诞树上挂着彩灯。
埃尔温·史密斯的第三十四个单身平安夜。我这样想着，脚步越来越沉重，每一脚踏下去都像是踩在巨木之森长满苔藓的泥泞里，把脚抬起的时候心里也感到空。
那是什么时候了呢。好像过去很久了。
依稀记得那是一个血腥的年代，每次壁外调查都伤亡惨重。而自己，只是冷酷地命令一部分人去死，借着保护人类的名义轻巧地剥夺那些年轻的生命。
但是每年到了这一天，平安夜这一天，我总会想起一些其他的东西。
前年平安夜回家很晚，不知自己是如何入睡的。梦里依稀有一个影子，穿着兵团制服，身形纤细得多。他的眼睛深不见底，我却一眼就看出了他眼底的哀伤与眷恋。我刚想问他的名字，他便渐渐地消失在了一片血红色里。我惊醒了，刚才的是梦不假，但那个人的眼睛是令人落泪的熟悉，心也在痛。
去年平安夜我早了一些回家，逼自己尽快入梦。然后，我便看到了一切。
地下街是王都最为阴暗的地方。前世的我来到这里，并认识了他。他是个怪人，是地下街的混混，身体纤细却异常难以制服，双手沾满鲜血却异常热爱干净。我和他打了一架，然后就算是认识了。我跟他讲我的报负和希望，告诉他人类一定会胜利。他很少说话，只是用那双黑色的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我，眼底分明是若有若无的暖意。
後来啊……後来他加入了调查兵团，成为了我的兵长。他说，他愿意做我的刀刃。
他真的极具天赋，力量和灵活度堪称完美，使用立体机动像走平地一样稳，他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，只一跃，一击必杀，然后在风中优雅地盘旋而下，如神祇一般。到了最后的时候，我命令他作为诱饵引出兽之巨人。他第一次沉默了，但黑眼睛里分明没有怕死的意味。我问他还愿意做我的刀刃吗，他扯了扯嘴角，离开了。
最后一战意外地成功，可是他从一个鲜活的人变成了我手中的一块带血迹的披风碎片。
我们为他建了坟茔，他们都说他是英雄。我很平静，但在我独处的时候，我每每痛哭失声。
我醒了，梦里的一切都好真实。摸了摸脸颊，我摸到了一手泪水。
难道我对他的感情已经深到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地步了吗?

我在雪路上走着。看看手表，还早，指针指向十一点四十五。
今天是平安夜呢，明天就是圣诞节了。还是那个人的生日呢。
那个人曾经告诉我平安夜的十二点午夜会有奇迹发生。今年又会发生什么呢。
我期待着。
我大概是爱你的吧。不然我为什么可以平静地命令那么多士兵去死，而送你上路的时候我的心会那么痛呢。我思念着时间另一头的你，并痴迷地想与你重逢。
你大概也是爱我的吧。不然你的上一世为什么甘愿为我赴死，而你为什么要涉过时间的河流进入我的梦境呢。
街道已至尽头，街边一家酒吧亮着暖黄色的灯光。我忍不住想走进去寻求一点温暖。
"Frohes Neues Jahr."低沉醇厚的声音从吧台后传来。那里光线昏暗，我看不清说话人的脸。
我捡了一个窗边的座位，望着外面的雪花沉默着。
一个脚步声正在靠近。迅速而轻捷。
【使用立体机动像是走平地一样稳呢。】
“Weir ist du——”我忍不住问，回头。
教堂的钟敲了十二下。
“Levi Smith.”

【END】

呃，我和白耳大大在晚三拼命玩出来的……惜暮死活不写……눈_눈